四十三、告状
梅凌雪等人回到席上,过不多久烟龙子也重新出现,他面色红润,像绽放的牡丹花般艳丽;这时紫色的披风已经褪了,里头是一身闪着银光的雪青色道袍,镶绣着珠翠,随着动作闪闪发光,真像是九天之上来的神人下凡,看得人一阵眼花。
这衣服且像是刚刚脱下又穿上似的,衣带松松地系着,露出内中白色的衣服,头发也已经散下来了,披在那一截修长的脖颈上,很引人浮想联翩。
梅凌雪起身喊了一句“道长”就又把眼睛盯着自己的碗筷,目不斜视,还很想叫魏迟也低下头不要去看。
一边宋南星是第一次见到九王爷,马上就站了起来有些拘谨地说,“王爷——不,道长——那个,晚辈宋南星,不知道王爷,道长在此,我……”
烟龙子摆摆手,“不必这样见外,既然是阿晴的好兄弟、好朋友,大可以叫贫道一声‘赵伯伯’。”
“这……”宋南星颇有些为难,皇家的人总是讲究要避讳,九王爷却是个例外,又是“王命难违”,只好低低地说了声“伯父”,鉴于一旁正襟危坐的金总捕,“赵”字不大肯脱口而出。
烟龙子拉着他重新落座,嬉笑道,“你不要这样怕羞,阿晴整天将‘小医仙’挂在嘴边,你的名头我们都是如雷贯耳了。”
宋南星更是窘迫,“岂敢岂敢,师兄师姐成名都比我要早许多也没有叫‘小医仙’的,我哪里敢当呢……”
烟龙子道,“有什么不敢当呢?你不但救治病人,还创作了那些延年益寿、增进功力的丹药,单就这些功绩就已经很了不起了……你要是感觉尚且名不正言不顺的,那不如改天贫道就和皇兄去提一提,给你御赐一个‘小医仙’的名号,怎样?”
他口气轻快像是说笑,但以梅凌雪对这位前辈的了解,你越是以为他是在说笑,他就是认真的。你当他是正经的,却其实是在说笑;魏迟也对烟龙子这种促狭的兴趣有一些了然,也并不插嘴,只是有些替宋大夫感到头疼。
而宋南星一听到皇上,立刻想到“君无戏言”,当然地把头直摇,“使不得使不得,师父本来就对商总舵主他们想出的这个花名颇有微辞的,对那些丹药更加不屑一顾……要真有一个御赐的“小医仙”名号下来,只怕师父从此就不睬我了……王爷,伯父一番好意我心灵了……”
他这样“不识抬举”,烟龙子也不生气,还赞赏道,“好好,你果然和阿晴从前来往的那些酒肉朋友都很不同,难怪他要将你当作‘肝胆相照、刎颈之交’。”
宋大夫只觉得这八个字放在他和丁晴身上那真是过于沉重,简直是受宠若惊,鉴于丁晴冲动的性情,那惊真的是惊吓,尤其是“刎颈之交”,放在当下更有些听起来心惊肉跳,尽管丁晴冒险并非是为了他宋南星,面对师绝也罢,不至于真的“刎颈”,盲剑客那就实在是很凶险。
他于是谦逊了一番就马上道,“伯父,丁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……他是追着那个争天教的蓝衣护法去的,我有些放不下心……”
说到了争天教,也许是因为想起了弃他而去的崔寒商,烟龙子的神色之间总有一些不自然,金世漫咳嗽了一声接过话头说,“城中的捕快都忙于寻找冷箫吟,我已另请皇城司委派了察子跟着丁公子,察子传来消息说丁公子已经往满是瓦舍的梦花街去,恐怕是终于寻累了要歇一歇……殿下与宋大夫都不必太过挂心。”
他这样一说,就把宋南星其余的话都给堵回去了,总不能让一个大夫对着一班公差来指手划脚,若再执着下去就好像是在责怪金总捕办事不力一般;更何况烟龙子才是丁晴的亲属,他都不怎么着急,宋南星再急下去就真的是皇帝不急急太监了。
而梅凌雪也感到以丁晴的能耐恐怕是找不到师绝的,果不其然奋进了两天就又原形毕露跑去勾栏赌坊了。比起丁公子,显然是冷大侠更令人忧心。
席间梅凌雪几次都想提起无常经,但都被烟龙子了无痕迹地带过了,只是说些旁的事情,对冷箫吟和任先生都是只字未提,让梅凌雪焦急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