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宪给赵构讲的那些斧子招式简单实用,没什么花架子,他练的就是准头和反应,一只萝卜飞快地朝他扔过来,有的直奔面门,有的直朝下三路,赵构正着劈,斜着劈,横着劈,由下往上劈,每一斧很少走空。
皇帝亲自练斧子,耗费些萝卜算不上什么大事,事后由伙头军拣回去,洗干净了,搁上点羊肉一炖照旧是好口味。
扔萝卜的两个女侍卫这些日子和皇帝混的很熟,“陛下,太上他们该到临安了,也不知道临安有什么盛况,我们该不该回去了?”
赵构近期不想回去,他留在建康,就是要好好想一下接下来的打算。
韩州之行结束了,在皆大欢喜之下,真正的事儿才刚刚开始。
去韩州之前他想的是亲情和国事,人都接回来该想一想自己的事了,往后大宋的政局,以及他和太上、赵大哥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变数。
一直以来,赵构的皇位都不算名正言顺,道君皇帝皇位传的是赵大哥,而赵构真正硬气的身份只是兵马大元帅。
现在一下子回来两个名正言顺的,而道君和赵桓这两个人可都不简单。
赵构猜到有人一定会说,既然知道有这么多的麻烦事,你不去韩州不就行了,不去的理由有的是,你岂不是自找的。
赵构不这么认为,去韩州的机会就那一次,如果放过了这次机会,大宋将始终低着金国一等,他连这个皇帝做着都不舒服,因而非去不可。
将人都接回临安之后,则有的是时间理顺这些,这是抉择的正确与否问题。
韩州之行在国事上等于将靖康之后金宋之间最大的不平扳平了,至少是彼此彼此了,在军事上将极大的鼓舞宋军士气,在民意上更是重树了宋室的尊严,能说人心不因此而顺么?
救回邢秉懿,田春罗,同时又带回了吴乞买和他全部的后妃,难道这件事不是重树一个普通男人的尊严?
而麻烦只是小范围留在了赵家父子之间,且不说这个麻烦还可以转化。
这些日子赵构餐餐有萝卜炖羊肉,感觉着丹田之下好似总有热气耸动,他猜测这可不仅仅因为萝卜羊肉,也不是揪几下耳朵的原因。
真正的原因都是心理上的,韩州之行真正的给了他信心。
以钦命兵马大元帅的身份,却保护不住赵室宗庙和祖宗牌位,被迫的和北狩的父兄宗室南辕北辙。
在扬州深更半夜的被金骑惊起,丢下身边的女子和近臣、再拖着马尾巴仓惶过江,多半夜的时间里周身浸泡在冰冷的江水中。
前者给赵构带来的是冷彻心扉的羞辱和打击,更要比江水冷上十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