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中另几个人好像都大吃一惊,红米口里的饭一下子卡住了。
冯雪梅岔了声,“你胡说!!当年北狩路上死的皇子,帝姬有多少,年幼宗姬夭折的又不止我女儿一个。”
朱凤英哽咽着说,“求求你们别说了!”
十姐被这句“胡说”惹恼了,冷哼了一声道,“但被亲娘捂死的就这一个。”
冯雪梅猛的暴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,“娘啊——你!你!”
赵多富说,“你什么!你有什么资格喊娘?虎毒不食子,赛里虽然死了,但将来九哥总会捉到赛里的人,是谁钻过赛里的帐篷谁心里有数,孩子碍了你的事,朝孩子下手你有什么脸说这个娘字!”
十姐的话很快,一口气倒出来,或许她有许多顾虑,话已憋了很久,但很明显她说完就后悔了。
冯雪梅哭的很没底气,很含糊的说,“要说到赛里,别人说的我你说不的我,赵多富,你不也……”
话未说完,就听冯夫人“哎呀!”一声,紧接着一件碗还是碟子在地下“哗啦”一下摔碎了,赵十姐说,“砸死你个畜生,还不快去死。”
里面有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拦着,赵多富把桌子掀翻了。
朱凤英哭着说,“十姐是为了我们,没有六姐和十姐,太上太后,兄弟们,我,秉懿,金奴谁都活不到燕山,但你们能不能不要说了,大哥该回来了!”
反过来十姐也在痛哭,红米收拾着桌子和地下残藉,闻言赶忙开了房门往外看了看,一个人也不见,她放了心。
酉时末,金军吃过晚饭又在攻城,赵桓在南熏门城上往下放箭,在护城河这边接连射伤了两人,看他们萎顿在地上惨叫。
身边的军士赞他射的好,提醒他注意自己掩护,赵桓充耳不闻。
他在赵多富掀桌子的时候离开了,他受不了,更无勇气迈步进去。
当年冬季出城北去,许多成年人尚且准备不足,自顾不暇,御寒衣物少的可怜,孩子们能不能活下来更凭老天施舍,许多孩子连惊吓再冻饿,夭折了很多。
过济水河的时候,对岸突然出现了义军,押解宋俘的金军慌忙喝令退回,女子们抱着襁褓中的娃娃转身慢了,便被一脚踢扑在冰冷的水里,襁褓丢在水中,散开,幼儿的哭声瞬间被冷水淹没,她要伸手去捞,又要被踹。
面对屠刀和砧板,人的尊严比不上羊。
但冯雪梅捂毙女儿的事除了带给赵桓痛苦,还有什么?赵多富今天不说,赵桓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个两岁的女儿了,因为娘不受宠,赵桓对这个女儿没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