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统制王俊亲督左方大阵步步为营往前推进,吕世存在右侧大阵中与手下一边行进一边高呼:“三太子和四太子在耀州全军覆没了!”
张德远知道这不是确切的消息,不过直到现在,他未见完颜宗辅和金兀术过河南下的军情,这样的呼声产生了巨大的效力,王俊又在左阵中喊,“金军无主帅了,我们张大帅还在!”
混战至正午,混战至黄昏,闻报一股金军正往柳林集中,对岸是灞桥镇,张德远说,“金军要过河去耀州!王俊速去拦截!”
王俊的左阵分开,都往柳林镇的方向跑,不期有一支四五千人的金军马队从树林后冲出,一下子插入左阵出现的空隙,宋军几千人又被分隔开来,乱势影响了吕世存,大阵终于全被冲散了。
夜晚再一次降临的时候,张德远失去建制,身边还有吕世存的几百人相护,吕世存抽功夫给张大帅递上了烧过的马肉,张德远匆匆的吃了几口,发现不远处就有激战,他忍着疲惫起身说,“快去支援!”
吕世存道,“我们人不多了,大帅的安危系我全军,似应容末将搜集手下。”
张德远道,“到处都在乱打,谁会丢下敌军跑来汇合?只有边打边集,多杀敌军一个人,我们才少去一个威胁,”说着跳下马由亲军牵扯住,自己也把佩剑抽了出来。
手下自然不肯让张大帅亲自去搏杀,团团拥护着他朝有动静的地方徒步寻战,又听有人在远处喊,“金兀术和完颜宗辅命丧耀州了——”
“金兀术和完颜宗辅命丧耀州了——”
这个喊声在敌我不辩的夜里产生了奇异的效果,可以壮胆气,可以呼唤同伴,可以动摇敌军的斗志。
张德远跑着跑着,猛的被地下一具伏地者绊了一下,他凝睛一看,那顶羊皮帽子是金军装束,大腿上的肉都被剔掉了,露着森森白骨。
他觉着肉是自己吃了,胸中一阵翻涌,接连几次都要当众呕出来,他极力忍住了,不能在手下面前显出帅臣的脆弱来。
吕世存说,“大帅,你看那里。”
不远的地方有一具马匹骨骼,除了鬃尾蹄子,连马皮都不见了,张大帅脱口喊道,“金兀术命丧耀州了——”挥着剑往最激烈的地方跑去。
耀州。
突袭美原的一万多金军陷入了重围,进退两难,似乎只能坚定的向前走,他们遇到的这些宋军杂七杂八,有南岳的有北岳的,有泾州的有邠州的,有醴泉地方人马,有耀州当地的民兵,总之什么装备都有,更不布什么军阵,打法就是宗辅所说的群殴。
这些乌合之众在许多硬将的带领下谁都不往后退,真正与金军遭遇后发现四太子的人也不是铁铸的,砍上去也流血,这就要命了。
马军如果不能乘势追击,不得不来回来去的绕磨子,马的锐气也会消失,会累会迟钝会胆怯,反倒不如步军灵活,这就要命了。
宗弼此时联络不上三哥宗辅,宗辅说由他去对付余丽燕,金兀术原本紧紧跟在三哥的身后的,但在黄堡镇被曲端和岳飞前后缠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