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季节暑气渐退,空气也不那么潮湿,康王带来的人就在景灵宫的空地上架锅做午饭,四座大殿也打扫干净了,男女侍卫各驻两殿。
王德过来回禀康王,说城中不是没有好房子,他请康王和吴娘子移居,不然等着刘大帅来了,见到康王和吴娘子住到这里,还不得一顿狠训。
赵构只让王德送些草席过来,给侍卫们在大殿里的地板上一铺,皇武殿里面正中的神龛原来是安放神像的地方,有一丈宽八尺阔,里面铺了褥子挂了帘子就是康王的宿处,而俪极殿的神龛收拾出来给吴芍药、王妟、朱凤英三人住,另一座殿里住的是余丽燕、斡勒妹和兀颜彤。
饭刚熟,住处还没最后收拾好,北岳大帅刘平叔便带着亲军赶来晋见康王。
刘平叔今年四十一岁,再与康王见面时,他举手投足中流露出来的自信气质连康王都感到惊讶,再也不是什么逃跑将军了。从张伯英和韩世忠退走后,汴梁城中的军政事务都是刘大帅在主持,没点本事和脑筋不会拨得转。
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,赵构见了面就问赛里和设野马,问富金和多富。
刘平叔说,赛里和设野马自从过了河,到现在好像已经后悔了,六百人的金军队伍自结营寨,对北岳外围的人马充满着戒意,臣最初入金寨时看过两位帝姬,从表面上看倒不像是受过什么委屈。
赵构哼了一声道,“他们也有害怕的时候。”
刘大帅道,“开始的那段日子,臣还亲去金寨看望过两位帝姬,这些日子不让我们再进去了,但因为里面有帝姬的缘故,粮草和用物一点未少送给他们。”
赵构问,“本王到汴梁的消息告诉他们了吗?”
刘平叔说,“告诉了,因为大王并未有针对他们的具体喻示,我只是通报了消息,让他们早做些准备。”
赵构问,“他们什么反映?”
刘平叔说,“赛里问过康王什么时候前往胙城见他们,设野马说他们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,让康王赶快去,两位帝姬也想见康王了。”
赵构挑了挑眉毛,说道,“好大的口气,他们就没想过需要自己动一动大驾来汴梁见我么?两位帝姬只是本王的妹子,到底谁该见谁?设野马的姑奶奶在此,他还朝本王摆的什么臭架子!”
刘平叔大奇,当康王给他引见过婉仪王妟之后,刘平叔不禁哑然失笑,故意说,“怪不得大王走的不着急,原来是辈份在这儿呢。”
王妟并不害臊,指挥着女侍卫们把酒饭给摆到大殿里来,康王请刘大帅用饭,两人一边吃喝一边再说话。
借此机会,刘平叔将寿春以来的全部情况对康王说了一下,并有数番的感慨,尤其当康王和吴娘子称赞到他时,刘平叔道,“臣一直到此时还如在梦中,全都是仰仗了大王神威,和友军之赞助。”
刘平叔不能说他的担心,刘大帅只能从康王的举动与言辞中,去偷偷的揣摩,这种担心就是针对着康王让位而言的。
因为大宋立朝以来,武人被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从曹彬到狄青,再到杨令公,打仗无人不是一把好手,但他们面对的可不只有当面的敌人,还有在这件事上无比抱团的文官阶层,到最后,总是只闻武人卖力,不闻武人得好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