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桓越听越觉着邢秉懿和田春罗是故意的,再看她们的神色也不像真着急的样子,后来便恍然回过神来,问她们道,“有钱还愁买不来绳子吗?”
田春罗说,“那可不一样,市面上卖什么绳子的都有,可就是没人卖穿钱的绳子,有穿钱的绳子也没人敢一下子买这么多——那不告诉人我有钱么?”
邢秉懿说,“春罗说的对,我们可以买别的绳子代替,但买绳子的钱算什么开销?我们可没法下帐,将来一定得从那五万缗里扣出去。”
赵桓瞪起眼睛看着这两个人,缓缓的点着头道,“我真是没想到啊!一是没想到康王府竟然这么有钱,二是更没想到你们会为富不仁到这种地步,连绳子钱也往外扣!”
两人忍俊不禁,不再开玩笑了,邢秉懿郑重的说,“那我们就不去开荒了,赶快回去准备,七百个女侍卫,明天早朝前一定可以备好五万缗钱,不会令大哥为难的!”
八月的这件大事让许多人琢磨不透,五万缗太平大钱,五千万个!一宿的功夫就叫赵桓拿出来了,康王在淮河上洗劫了金兀术,金兀术有金子银子不会有大批量的这些东西,收复北方各城是有不少的缴获,但这清一水的太平通宝是怎么回事?
人们无暇去探究这些钱的详细来源,也没人告诉他们,但他们都知道,重昏侯赵桓的腰杆子比什么时候都硬。
好像是为了回报重昏侯,叶少蕴终于拿出了成套的大宋租法和税法,原本历代积累下来的旧法,有用没用的,条条款款订成册子也能塞满半间屋子,被叶少蕴大删大砍的只剩了薄薄的两个册子。
重昏侯仔细的看了两天,随即下诏抄录各州县施行,“凡两法中所未列之租税条款,地方任何人,在任何时间,不允许以任何理由另外添加,违者不论州官还是县令,一律放免罢除,绝不姑息!”
在两法的总纲中说,州县之间最为害民者,莫过于巧立名目随意科罚,虐民甚于惨酷,今后收租取税要严格按律施行,斛面加耗等等名目概不许可,谁保管的谁负责任,不许转嫁给底层民户,凡与新法无关之冗员一律下放,给俸一年,垦荒自种和经商者免收一年租税。
大宋对于租税两法的变更幅度还从来没有这么大过,当年王安石新法的动静那么大,都没敢这么做过,可是最后也没落着好。
重昏侯不管,“我是重昏侯!”
有各种各样想法的官员看了看周望的下场,没人敢吱声,但有的人却在暗暗的掂量,你这么做真的可以?
这么低而单一的田租和赋税收取比率,我大宋又正处在耗粮耗钱的时候,恐怕到明年三月时,上上下下庞大的机构就得停摆,看你到时候怎么办。
天眷大宅的动向,一点不差的被王柒掌握,他到大理寺狱照顾病重的吴乞买时,原原本本的向他复述,连吴乞买都感到惊讶,重昏侯一定是发昏了!
王柒的特别身份可以使他畅行无阻,在赵桓和韦渊的面前都是一副嫡系的面孔,更别说在大理寺了,只要看到他在,狱卒和下级狱吏谁都不过来打搅,吴乞买因而也借了光,大白天的都敢和王柒低声议论点事情。
王柒告诉吴乞买,张伯英的平乱若非意外受了李成的干扰,可能也就该深入到江西腹地了,可是中岳大军在兴国军遇到了李成,不得不掉头先剿李成。
王柒从韦舅爷处得来的消息,朝堂上弹劾张伯英的大臣很多,说张伯英纵容手下滥杀,在江西湖北交界处不顾朱胜非的阻拦,杀俘两千多人。
而真正的乱匪钟相所部,这些日子没见受什么重创,已经流蹿到江西去了,张伯英不追钟相,返身追李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