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妾告诉张伯英,王柒往常只会倒腾一些鱼菜差价变钱,这些天忽然不倒菜了,还在城中置了一处好宅子,入股了城内数家行团作店,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?
圣驾入主临安以后,锅灶匆匆的支起来又可以过日子了,黄天荡的大捷又将金军一下子赶回了江北,迫在眉睫的威胁消失了。
官贵们总算熬过了颠沛流离的阶段,从江北逃过来时家当几乎都弄丢了,不排除此时要产生一些想法。
但张伯英不相信,韦舅爷的手下变的会这样快。
张大帅问道,“阿娟,难道真有此事?”
小妾说,“大帅既然回了临安,何不仔细瞧一瞧?但你要带着我才行,不然潘楼中的底细你根本看不到。”
帅臣回京动静太大,往临安的大街上一站,那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看不到。
酒菜撤下时,张伯英已摇身一变,成了城中一位家道殷实的中年富商,两三家人,个个精明,都是他身边身手利落的亲兵假扮的。
章娟身上有些招摇的珍贵饰物都摘了,只戴了两件金饰,腕子上套了一只粗粗的金手镯。
这些人往临安的大街上一站,让人一眼便猜到,他们是新近在城中扎根的暴发户,手里注定有一些钱,但还没什么权势。
他们从府中的侧门出来时,正是天快至午。
朝天门以北,中瓦子附近的御街上人烟浩攘,食物店铺,歌楼酒馆一家挨着一家,章娟说买卖要一直到四鼓时才能安静下来。
但她又说,“大帅你为了军国大事总也不回来,是不是临安城变的快认不出了?往常大内朝会正常时,响五鼓时这里就又热闹了,因为官员、朝马五鼓便要纷纷赶去和宁门,而眼下我看,这些店铺才像刚刚开门。”
这句话又暗合了张伯英的疑问,正是因为不开朝会,各部主官们不必起早,陛下没有特别的吩咐,他们上午可能连衙门都不必去。
剩一些看衙的副职和书吏们,可能辰时过一刻才会到衙,一到午时又回家了。
陛下即便怠政,也怠不到这个程度。
章娟提到王柒时特别提到了潘楼,那么王柒手里有了钱,一定没少往潘楼去。
张伯英出身凤翔府,年轻时也是个风流倜傥人物,此时已年至四旬开外,事业有成身份尊贵,真不宜再轻狂了,但个中的门道他并不陌生。
一般蓄养娼妓的地方叫作庵店,一个“庵”字,便暗示来客有娼妓在内,可以入内就欢,而酒阁之内便暗藏着卧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