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渊可没功夫叹气,督着大船速行。要讲究看人看事情,韦舅爷自认为比皇帝看的要深入。
有游寇习气的人就是这个样子,便宜比天还要大,也许朝廷以往给他们的供应是有些拮据,他们一定认为每个落水金军的兜儿里都揣着点好货。
韦渊吩咐道,“我们不必等他们了,快去黄天荡。”
最先赶回黄天荡的是韦渊的楼船,此时黄天荡外已是一片纷乱的战场,江面上黑压压的,大大小小的船只纠缠在一起,小船都是金军的,有北边赶来接应的,更有从黄天荡冲出来的完颜宗弼的船只。
韩世忠留下的一半战船在江面上左抵右挡,因为没有风,大船行动迟缓笨拙,有的船帆已经着了火,烈焰腾空,烧的缆断帆毁,江面上数道黑烟竖直而上。
船上的宋军在火焰的炙烤下、在船桅帆杆爆燃的“劈剥”声中从江中打水,一边救火,一边作战,拍竿将近处经过的小船打翻了不知多少,远处的就管不了。
数不清的落水金兵在江中溺毙,浮尸顺流而下,有幸抱住一块破船板的同伴对他们无能为力。
金军只把燃了火的箭支往大船上射去,然后操纵着小船,灵活的躲开大船往江北进发,一大片的蚂蚁头都不回,从一只只甲壳虫的身边一越而过,简直拦都拦不住,也根本没法儿再拦了。
韦渊直着眼睛不知想啥,耳边充斥着双方的呐喊,觉着这声音离他己好远。
但在楼船下边经过的小船上,他又能很近的将每一名金军的面孔看得异常真切,有的金军小校在船里坐着往他这里射箭,韦渊连躲都不知道躲,他没见过这种场面。
有手下将两面盾牌挡在韦舅爷的身前,“舅爷,怎么办?”
韦渊脑袋里想的都是赵构,他手扶着爵室的女墙正往江北看,此时回过神来,喊道,“有什么好问的,射他们!我们也往江北去,贴近了看一看。”
堵了一个多月的完颜宗弼,就这么跑了。
一上了北岸便是金军骑兵的天下,江边堆积了大大小小的船只,金军人马纷杂的一跃上岸,从船舱中搬卸货物。
宋军的水军只能在离岸不远的地方看着,再也无能为力,韩世忠率船赶到后痛心疾首。
在那片被金军弃掉的船只边上,宋军看到了两艘和韦舅爷所乘的一模一样的楼船,但楼船的甲板上边空荡荡的,再也看不到一个人。
韦渊在心底里痛呼道,“陛下!”
他拔刀在手便想抹脖子,被手下人一把将刀夺了过去。
有拖在后边的数十艘金军小船,此时还在拼着命的往江北摇橹,有的人拖着马尾巴湿漉漉地上岸,没人再有心思去管他们。